“何为国是?”曾孝宽在王安石的书房中问着。
“不就是新法嘛。
”吕嘉问没好气的说道。
反对新法就是反对国是就是该被赶出朝堂。
这是一直以来新党对反对者的态度。
而韩冈在殿上又进行了归纳内容更加明确王安石对此没有什么异议曾孝宽也同样觉得韩冈归纳的没错:“更明确一点就是依靠新法来富国强兵进而恢复灵武故土收复燕云失地。
” “一回事。
”章惇说道他半眯着眼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新法是施政的手法富国强兵是施政的目的而西夏和辽国便是一前一后两个目标。
后三条其实都是以第一条为基础而旧党所反对的归根到底还是触动他们利益的新法。
章惇、曾孝宽、李定、吕嘉问今夜都来到了王安石的府上。
宰辅之间依故事是不得无故串门而言官之首的御史中丞更不应该登门造访他监视的对象。
不过在御史台几经洗劫之后朝臣们早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新党一脉的核心人物济济一堂挤在王安石家中不算宽敞的书房外厅中。
在灯下王安石脸上的皱纹更多也更深了脸色也不好仿佛蒙了一层灰看得出来他最近一段时间着实是心力交瘁。
“的确是一回事。
”曾孝宽道“但韩冈要修改国事到底是打算修改哪一条?” 听曾孝宽如此问道房中的重臣们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
韩冈一向将自己的真实目的掩藏的极深他今天在殿上说要把收复燕云的最终目标改一改的确是就事论事针对现在双方相持不下的焦点可实际上没人相信到了垂拱殿上共商国是的时候他会只针对进行攻击。
章惇想起了在王安石府上初遇韩冈时韩冈所提出的几条建议;曾孝宽想起了与韩冈同判军器监时韩冈拿出的板甲和飞船;吕嘉问也想起了让自己失去了进入两府的机会的廷推;而王安石更是想起了自初遇韩冈直至如今韩冈身处逆势时所用出的种种手段。
不论他说了些什么背后总是会藏着更多。
他说的的确都是实话但绝不是全部的真相。
就像河上的浮冰永远都只有十分之一露在外面。
曾孝宽道“如果韩冈是要更动新法就反而好办了。
新法中不论是哪一条哪一款都是在天下各路进行了长时间的试行才最终推行天下。
” 其实曾孝宽所说并不客观即便是便民贷、免役法其中某些条款也是没有经过验证便开始推行了。
不过对大部分新法来说曾孝宽的话倒是没错。
青苗法、免役法的都是几十年前就有人在呼吁和试行并非王安石拍着脑袋独创出来的。
韩冈过去在地方上并没有推行过有别于新法的法度若贸然拿出一条两条来驳斥他很容易。
“新法诸条不可能轻易更动。
没有经过试行什么法度能推行于天下各州各县?”吕嘉问收起了愤恨平静的说着“即使韩冈蓄谋已久只要一日没有在州县中试行过就别想推行天下代替行之有效的法度。
” 王安石轻轻的点头吕嘉问分析得没有问题即便韩冈想要有所动作也不会选择从新法入手。
而且即使韩冈能改动新法中的某些条款也并不伤及新法的根本。
便民贷、免役法、保甲法等诸多法令加起来才叫做国是只是改动一点其中的条款不影响大局且以韩冈的身份从政事堂直接动手就可以了没必要这么麻烦。
而要将作为国是核心的整套新法加以改变那样的变动不是他几句话就能成功的垂拱殿上的会议也不可能让他如愿。
“富国强兵……”李定跟了上去“这一条是先帝拟定国是之初衷正是有了相公的富国强兵韩冈才得以进用。
他最多也只能说富国须富民不可能否定强兵。
” 王安石和章惇都点头。
用排除法将一个个选项都删去王安石道:“那么也就剩收复燕云一项了。
” 西夏已经被灭了最后还有可能被韩冈攻击成为他的目标的终究还是由熙宗皇帝赵顼和王安石共同定下的北进方略。
“都该预备着若事涉新法也好应对。
此外……”李定沉声道“今天殿上韩冈说要改变北进的方略三天后在垂拱殿上若敢言辞反复乌台不会坐视不理。
” 章惇皱眉道:“北进要分开来说。
当年曾与韩玉昆议论过若要收复燕云故地最好从不利骑兵使用的云中着手而燕蓟得放一放不能从河北进兵得以守御为主。
” “河东?”吕嘉问咧开嘴笑道“两任河东没白去啊!” 章惇看了王安石一眼对吕嘉问道“如果当真打算收复失地从河东出兵的确比河北好。
即便败了也还有雁门关在不至于丢城失地。
河东是能守故能攻河北是不易守故而不易攻。
” 河北有陂塘防线除了河水上冻的几个月其他时候还是有着不错的防御力——尽管远远比不上燕山。
如果春夏时节河北稳守边境而自河东全力北上辽人就只能在云中大同那块狭窄的盆地中与大宋最精锐的禁军相抗衡骑兵最擅长的战术完全施展不开。
地域狭小的盆地也约束了辽人向其中投放军力的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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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宰执天下第13章 晨奎错落天日近17来源 http://www.ciuzn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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