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抱着纸箱往红卫家属院走的时候冷风正顺着领口往里灌。
怀里的小猫缩成一团偶尔发出细弱的喵声热气透过薄薄的棉布传过来烫得他胸口发暖。
路灯昏黄的光洒在地上把他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怀里的纸箱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像揣着个易碎的梦。
红卫家属院在铁北中学西边是比江川家那片筒子楼更老的小区。
红砖楼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灰扑扑的砖茬楼道里的灯泡十有八九是坏的黑黢黢的像张着嘴的怪兽。
林暮住的是三单元四楼楼梯扶手锈得能蹭一手红渣每踩一级台阶都发出吱呀的呻吟像随时会散架。
他掏出钥匙串上面挂着三把钥匙——一把是这房子的一把是江川修车铺的(江川说省得你总敲门)还有一把小铜钥匙是他以前在养父母家时放画具的小木箱钥匙现在没用了却一直挂着。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才对上齿咔嗒一声门开了。
一股混杂着灰尘和霉味的冷气扑面而来。
林暮抱着猫站在门口没立刻开灯。
房子里太安静了只有窗外风吹过枯枝的呜呜声还有怀里小猫急促的呼吸声。
他在黑暗里站了几秒等眼睛适应了才摸索着按下门边的开关。
十五瓦的灯泡闪了两下亮了。
昏黄的光照亮了这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小房子——一室一厅客厅里摆着个掉漆的旧沙发扶手上搭着件林建国的蓝布工装袖口磨得发亮。
茶几上堆着几个空酒瓶和皱巴巴的烟盒地上有层薄薄的灰能看见几个模糊的脚印是他上次来收拾时留下的。
林暮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关上门把纸箱放在沙发上。
小猫在里面动了动探出个脑袋蓝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亮得像两颗碎玻璃珠子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别怕林暮蹲下身声音放得很柔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他起身去阳台找东西。
阳台堆着林建国的杂物:旧自行车胎、缺了腿的板凳、还有几个蒙着灰的纸箱。
林暮翻了半天在角落里找到个鞋盒——42码的侧面印着双星的logo鞋盒盖有点变形边角被老鼠啃出几个小豁口。
他把鞋盒拖出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呛得咳嗽了两声。
就用这个吧。
林暮自言自语把鞋盒拿到客厅用袖子擦了擦里面的灰尘。
鞋盒里还残留着点汗味和橡胶味是林建国以前穿的劳保鞋留下的。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自己的旧毛巾——灰蓝色的边角有点起毛是养父母家带过来的——叠了叠铺在鞋盒底层。
软和点。
他对着鞋盒小声说像在哄小孩。
做完猫窝林暮才想起小猫的伤口。
江川之前用碘伏处理过但他觉得不放心想再清理一下。
他摸了摸口袋钱包还在拉链还是有点卡得用两根手指捏住慢慢拉。
打开钱包里面的钱和早上一样:一张五十三张十块两张五块还有几个硬币总共八十七块三毛。
他数了数拿出五块钱——够买一小瓶碘伏和一包棉签了。
林暮把小猫轻轻放进鞋盒小猫立刻蜷缩起来用没受伤的三条腿抱着身子尾巴尖轻轻抖。
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他摸了摸小猫的头毛还是有点湿软得像团棉花。
锁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小猫正从鞋盒边缘探出头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怕他跑了。
林暮心里一软加快脚步往楼下走。
小区门口的小卖部还开着暖黄的灯光从玻璃窗透出来在地上映出个亮堂堂的方块。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趴在柜台上打盹收音机里放着铁北本地的评书声音刺啦刺啦的。
叔林暮轻轻敲了敲柜台要瓶碘伏还有棉签。
老板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清是他咧嘴笑了笑:小林啊又来买东西?你爸呢好几天没见他了。
我爸......他去外地干活了。
林暮小声说手指抠着柜台上的裂缝。
他不想提林建国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酒气和煤烟味两人说不上三句话就会冷场。
哦老板点点头没再多问从货架上拿了瓶碘伏和一包棉签碘伏要大的还是小的?大的十块小的五块。
小的就行。
林暮把五块钱递过去手指有点抖。
这五块钱本来是他计划买素描纸的现在用了又得再等几天了。
老板把东西放在柜台上:医用的50ml够用一阵子了。
他看了看林暮你买这个干啥?受伤了? 不是林暮拿起碘伏和棉签放进帆布包给......给猫用的。
猫?老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这孩子心还挺软。
铁北的野猫多了去了养得活? 林暮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冷风灌进领口他裹紧了外套帆布包里的碘伏瓶硌着腰有点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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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铁北微光第104章 鞋盒里的光来源 http://www.ciuzn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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