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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梦古斋第2章 蝉翼上的针脚

温棠在拾遗斋待了整整一个上午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素纱襌衣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会移动的碎银。

她始终没敢再触碰那件织物只是坐在沈砚对面的梨花木凳上看着他用特制的竹镊子将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丝线穿过衣料的孔隙。

沈砚的动作轻得像拈起一片雪花镊子的金属光泽与素纱的莹白在空气中交织织出无形的网。

他面前的白瓷盘里放着几样工具:牛角梳齿磨成的小刷用来清理纱线间的微尘;桑皮纸裁成的小方块专门吸附潮气;还有一小盒松烟墨调的浆糊色泽暗沉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

“这浆糊是用蜀地的白芨根熬的”沈砚忽然开口声音比衣料还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汉代织工处理纱线时会用这种天然黏合剂固定纤维既不损伤蚕丝又能增加纱线的抱合力。

”他用竹刀挑起一点浆糊对着光看“现代化学胶黏剂粘性强却会让素纱失去呼吸感。

” 温棠凑近细看果然浆糊在光线下呈现出半透明的琥珀色挑丝时能拉出极细的丝像初春刚融的冰棱。

她想起自己工作室里那些桶装的工业浆料气味刺鼻凝固后硬得像塑料难怪她设计的礼服总显得板滞——那些化学物质早已把布料的“毛孔”堵死了。

“您说的‘单经单纬’”温棠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凳面的木纹“是指每厘米一百根经线、七十根纬线吗?我在考古报告里见过这个数据。

” 沈砚放下竹刀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卷泛黄的竹简展开时发出干燥的“簌簌”声。

竹简上用朱砂画着简单的织机示意图旁边刻着几行隶书:“经如发纬如丝单经贯纬如蝉翼张。

” “这是东汉《考工记》的残卷”他指着竹简上的织机“你看这筘幅只有四十九厘米刚好是马王堆素纱襌衣的门幅。

汉代织机没有现代的扩幅装置织工必须精准控制每根经线的张力才能织出如此均匀的纱料。

”他顿了顿用镊子夹起素纱的一角“更难得的是这仿品连蚕丝的脱胶程度都复刻了汉代工艺——只经过草木灰水轻煮保留了蚕丝表面的天然蜡质所以摸起来才有这种温润的韧劲。

” 温棠的指尖终于鼓起勇气轻轻碰了碰素纱的边缘。

触感比最细的羊绒还温柔却在指腹划过的瞬间感受到一丝极细微的阻力——那是蚕丝表面蜡质形成的天然肌理不像现代脱胶蚕丝那样滑腻得近乎冰冷。

阳光透过纱料在她手背上投下淡淡的网纹像谁用细针轻轻绣上去的。

“马王堆的原物”她轻声问目光落在沈砚刚放下的考古报告上“真的能叠进火柴盒?” 沈砚翻开报告的另一页黑白照片里一位考古人员正用镊子夹着素纱襌衣衣料几乎与背景的白墙融为一体只有领口和袖口的边缘线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出土时已经残破”他指着照片角落的比例尺“但专家复原后测量衣长一百二十八厘米袖展一百九十厘米重量却只有四十九克。

这是什么概念?” 他从柜台下拿出一片新鲜的桑叶铺在素纱上:“这片叶子重五克也就是说十片这样的叶子就比那件襌衣重。

”阳光穿过两层“蝉翼”——桑叶的脉络与素纱的经纬在桌面上交织像一幅天然的织锦。

温棠的呼吸微微停滞。

她设计的“云岫”系列最轻的一件礼服用了三层乔其纱重量也有三百多克还被甲方嫌“不够飘逸”。

可眼前这片能透过指纹的素纱却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追求的“轻盈”多么可笑——那是用化学浆料强行固定的僵硬形态是靠过度裁剪营造的虚假飘逸就像把蝴蝶的翅膀钉在标本盒里美则美矣却失去了飞翔的灵魂。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尖锐的铃声划破了拾遗斋的宁静。

温棠慌忙掏出手机是甲方的电话。

她看了一眼屏幕手指悬在接听键上耳边却想起沈砚刚才的话:“现代机器能织出更细的纱线却少了点韧性。

” 她按下了静音键。

小周的消息紧跟着进来:“温姐甲方副总亲自来电话了说如果明天中午前看不到修改稿就启动备选设计师。

他们还说您的设计‘太自我不懂市场’。

” “太自我”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眼里。

温棠想起三年前设计“蝉衣”系列时她把蚊帐布缝成礼服被导师骂“胡闹”却意外获得了最佳新人奖。

那时的她根本不懂什么市场规则只知道把爷爷说的“让布料喘气”放进设计里。

可现在她有了最好的面料供应商最专业的打版团队却连选一块里布都要开三次会议生怕不符合“目标客户的审美偏好”。

“怕输吗?”沈砚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素纱正用桑皮纸仔细擦拭柜台“三年前你设计‘蝉衣’时不怕。

” 温棠的指尖猛地收紧手机壳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

三年前的出租屋没有暖气她裹着棉被画设计图用二手市场淘来的旧织机做实验手指被钢针戳得全是小洞却每天都笑得像捡了宝。

那时的设计稿上满是修改的痕迹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股不管不顾的鲜活——就像眼前这素纱襌衣有肉眼可见的纱线接头有隐纹兰花的细微偏差却比任何完美无瑕的仿品都更有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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