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金沙堡的路途比预想中更为艰难。
大漠的烈日与风沙无情地消耗着我们的体力与心神。
那群金沙帮的骑士看似护送实则监视时刻保持着压迫感。
我因伤势未愈又强行压制体内力量一路都显得有些沉默萎靡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对抗身体的虚弱和梳理那股变得温顺却依旧庞大的力量上。
苏清寒依旧走在前面与那三当家黄沙周旋清冷的姿态不见丝毫破绽。
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今日的脚步似乎比往日更沉几分那挺直的背脊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是昨夜为我疗伤消耗过巨了吗?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我压下。
她修为高深既是药王谷圣女精通医理调理自身当无问题。
或许只是这沙漠气候令人不适。
然而就在我们翻越一道高大的沙丘时异变发生了。
走在最前的苏清寒身形猛地一晃竟毫无征兆地向前软倒! “苏姑娘!” 离她最近的黄沙下意识伸手想去扶却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我一直分神留意着她的异常在她身形晃动的瞬间几乎是本能地体内那蛰伏的力量自行涌动脚下发力猛地窜出在她倒地之前一把将她揽住! 入手处是一片惊人的滚烫! 她之前一直给人的感觉是冰肌玉骨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面纱遮掩下的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急促而微弱原本清冷的眸子紧闭着长睫不安地颤动。
她竟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如此突然如此沉重! “怎么回事?”凌云子师叔和司徒钟前辈也立刻围了上来脸色凝重。
黄沙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不耐:“苏圣女这是?” 我顾不上理会他手指迅速搭上苏清寒的腕脉。
她的脉象紊乱不堪一股阴寒之气盘踞在心脉附近与一股虚浮的火热之气相互冲撞正是内力严重透支、又引动旧疾的凶险征兆! 是了!昨夜她为了救我施展那“玄素导引术”几乎耗尽了自身精纯的内息来平复我狂暴的力量。
那术法对她负担极大加之她本身似乎就有隐疾未愈在这沙漠恶劣环境下赶路终于支撑不住彻底爆发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我的心。
是愧疚?是懊恼?还是……一丝心疼? “她旧疾复发内力耗尽需要立刻静养施救!”我抬起头看向黄沙眼神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必须停下!找个能遮风避沙的地方!” 黄沙脸色一沉:“王少侠帮主还在堡中等候……” “若她有事你们金沙帮担待得起吗?”我打断他语气冰冷“还是说黄三当家觉得抬一具尸体去见金帮主更能显出金沙帮的‘诚意’?” 黄沙被我话语中的寒意慑住又看了看气息奄奄的苏清寒深知药王谷圣女的份量犹豫片刻终于咬牙道:“前方五里有一处废弃的驿站!去那里!” 我立刻将苏清寒打横抱起。
她很轻抱在怀里那滚烫的温度和微弱的呼吸却让我心头沉重。
我无视了周围各异的目光抱着她跟着引路的金沙帮众快步向那废弃驿站走去。
司徒钟前辈想上前帮忙我摇了摇头。
凌云子师叔看着我眼神深邃最终只是默默护在我身侧。
废弃驿站残破不堪但总算有几间勉强能遮挡风沙的土屋。
我寻了间最干净的小心地将苏清寒放在铺了干草的土炕上。
她的情况比想象的更糟身体时而冰冷如坠冰窖时而滚烫如置身火炉意识已然模糊口中发出细碎而痛苦的呓语。
“冷……好冷……” 我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又向司徒钟要了他随身携带的烈酒。
“师叔前辈劳烦你们守住外面别让任何人打扰。
”我沉声道。
凌云子和司徒钟对视一眼默默退了出去关上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昏暗的土屋内只剩下我和她。
我蘸着烈酒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额头、脖颈、手心脚心试图用物理方式为她降温又渡入我那微弱却蕴含生机的“先天一气”护住她脆弱的心脉。
《青囊补天录》中记载的几种固本培元、调和阴阳的简易法门在我脑中飞速闪过。
我找出她随身携带的、那个装满各种药瓶药粉的锦囊凭借这些日子耳濡目染和对药性的理解迅速配出几味能暂时稳住她病情的药散混着清水一点点喂她服下。
她牙关紧咬喂药极为困难药汁顺着嘴角流下。
我耐心地、一遍遍地尝试用指尖轻轻撬开她的唇齿小心渡入。
看着她苍白脆弱、再无平日清冷孤高的模样我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女子用最极端的方式闯入我的生命带来屈辱与仇恨。
却又在最危险的时刻不惜耗尽自身来救我。
如今她像折断翅膀的鸟儿脆弱地躺在这里需要我的庇护和照顾。
恨依旧在。
但看着她此刻的模样那恨意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融化。
“呃……”她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蜷缩起来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她的手很小很软此刻却冰冷得吓人。
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俯下身将她连同盖着的衣袍一起轻轻拥入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一部分寒意。
“坚持住……”我在她耳边低语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你救了我我还没……还没跟你算完账。
你不能有事。
” 她似乎听到了我的话蜷缩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无意识地往我怀里靠了靠汲取着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我就这样抱着她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和时冷时热的体温一遍遍地运转那丝“先天一气”滋养着她枯竭的经脉心中一片纷乱。
土屋外是虎视眈眈的金沙帮众和茫茫大漠。
土屋内是恩怨纠缠、相依取暖的两人。
命运的丝线似乎将我们越缠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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