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她脑里不断回放萧辰被凌风拖走时那撕心裂肺、嘶哑破碎带着一种近乎哭泣的绝望:“这里……从来……只装着你。
” 越是拼命忘记越被折磨更深心都止不住阵阵隐痛。
…… 正午的日头白得晃眼毫无遮拦地倾泻在菜市口那片被无数人血浸透、又被无数双脚踏实的刑场之上。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如同翻滚的怒潮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偌大的刑场围堵得水泄不通。
今日是当朝韩相的断头之日。
昔日权倾朝野、门生故吏遍天下的韩相爷竟被罗列十条滔天大罪!构陷忠良、通敌卖国、贪墨军饷、结党营私、残害宗室……每一条都足以诛灭九族!而将这些罪行昭告天下、将其钉死在耻辱柱上的! 人们伸长脖子目光贪婪地投向刑台。
那里昔日高高在上的韩相早已褪去了紫袍玉带的荣光。
他低垂着头身体因恐惧和虚弱而微微颤抖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朝堂之上叱咤风云、老谋深算的权臣模样? 监斩台设在刑台侧前方的高处。
云锦端坐其上。
——她助新帝有功自然也顺理成章为“云大人。
”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色宫装未施脂粉只在发髻间斜簪着那支象征云氏血脉与复仇意志的碎玉簪。
簪身温润簪头的碎玉在烈日下折射出一点冷冽的光。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结冰的湖面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两口幽深的古井倒映着刑场上的一切喧嚣与丑恶也倒映着木桩上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她的目光穿透鼎沸的人声和灼热的空气精准地落在韩德彰身上。
没有快意没有激动只有一片冰冷的、如同审视死物般的漠然。
十年的等待三百余条亲族血债的累积终于等到这一刻。
这老贼是血诏案最主要的构陷者是云家满门覆灭的元凶之一!今日便用他的头颅祭奠亡魂! 时辰将至。
刑场上的喧嚣达到了顶点。
负责维持秩序的京兆府衙役和禁军士兵组成人墙奋力抵挡着不断向前拥挤的人潮汗流浃背吼得声嘶力竭。
“时辰到——!”监刑官拖长尖利的嗓音刺破嘈杂。
两名膀大腰圆、赤裸着上身、露出虬结肌肉的刽子手如同两尊凶神大步走上刑台。
一人手里拎着沉重的鬼头大刀刀身宽阔刃口在烈日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另一人则粗暴地架起瘫软如泥的韩相将其拖向那根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木桩。
死亡的恐惧彻底击垮了韩德彰。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垂死野兽般的疯狂光芒!他看到了高台上那个白衣胜雪、眼神冰冷的女子——云锦! “云锦——!!”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如同夜枭啼哭般的嘶喊!这嘶喊竟奇迹般地压过了鼎沸的人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刑场! 人群的喧嚣诡异地为之一静!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到韩德彰身上! 只见这濒死的老贼在刽子手粗暴的拖拽中拼命扭动着身躯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高台上的云锦脸上扭曲出一个极其怨毒、极其疯狂的笑容: “小贱人!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扳倒老夫就能替你云家翻案?!哈哈哈哈!”他狂笑着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刺耳难听“做梦!你云家就是乱臣贼子!你爹云峥就是该死!”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刑场某个方向那里重重禁军护卫之后停着一辆低调却威仪的玄色马车——那是摄政王萧辰的车驾! 帘幕低垂看不清里面情形但那象征着至高权柄的紫宸徽记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韩德彰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拉人陪葬的疯狂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声音嘶哑却穿透力极强地吼道: “血昭!那封要命的构陷之物!是萧辰!是萧辰亲手塞到你爹云峥怀里的——!!!”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在死寂了一瞬的刑场上空轰然炸响! “什么?!” “血诏?构陷之物?萧王爷?!” “天啊!他疯了吗?!”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更加汹涌的、难以置信的惊呼和议论声浪!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无数道震惊、骇然、探究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那辆玄色马车! 高台之上一直如冰雕般端坐的云锦在听到“萧辰亲手”四个字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一直被她紧紧攥在袖中的、那柄冰冷的玄铁“千机”算盘其中一颗算珠在她指尖无意识的、巨大的力道下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她耳边的“咔哒”声! 萧辰……亲手塞的?! 这个指控比韩德彰骂她一万句都更具毁灭性! 萧辰那个冷酷的监斩者那个手持龙鳞匕的侩子手……他竟然……是亲自将栽赃的铁证塞到父亲怀里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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