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昱以为自己会在这无声的对抗中慢慢耗尽生命时事情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程锦突然从医院消失了不再出现在病房里也不再有任何消息。
起初程昱并不在意甚至觉得是一种解脱。
但紧接着一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开始出现在他的病房。
是他大学时的同学。
那些曾经和他一起打球、一起在图书馆熬夜、一起在食堂抢饭后来却因为各种“原因”渐渐疏远的朋友们一个接一个地来了。
他们像是约好了一样轮流来看望他带着水果、鲜花还有刻意营造的轻松氛围。
他们绝口不提程锦也不问程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像以前一样聊着大学时的糗事吐槽着现在的工作分享着各自的近况。
起初程昱依旧是沉默的只是静静地听着。
但那些鲜活的话语、熟悉的笑声像是一缕缕微弱的阳光试图穿透他心中厚重的冰层。
渐渐地在那久违的、不带任何目的的关怀和陪伴下程昱封闭的心防开始出现了一丝松动。
他会因为某个熟悉的玩笑而嘴角微微牵动会在听到某个同学遭遇的奇葩事时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开始尝试着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加入他们的谈话。
虽然只是简单的“嗯”、“啊”或者简短的回答但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在大家的鼓励和陪伴下程昱终于不再完全抗拒食物。
他开始小口地喝一些流质吃一点容易消化的东西。
虽然吃得很少但至少他不再仅仅依靠营养针维持生命。
他的脸上渐渐有了一点血色眼神也不再是全然空洞偶尔会因为朋友们的趣事而泛起微弱的波澜。
一切都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有一天一个性格最为直率、曾经和程昱关系极铁的男生在大家都离开后留到了最后。
他看着程昱虽然依旧虚弱但明显有了生气的样子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忍住搓了搓手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个……阿昱有件事我们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 程昱抬起头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男生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其实……我们这些人能来看你是……是你叔叔程锦他……他来求我们的。
” 程昱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男生继续道语气带着复杂:“他找到了我们每一个人把当年……他暗中使绊子让我们疏远你的事情都说了。
他……他还跪下来求我们求我们来看看你陪你说说话他说……他说你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男生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程昱心上。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消化着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程锦……竟然会去求他曾经不屑一顾、甚至亲手推开的人?还……下跪?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赎罪?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 程昱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刚刚回暖的心仿佛又被浸入了冰水之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茫然。
他看着窗外久久没有说话。
朋友们带来的温暖是真的但他的世界似乎永远也绕不开那个名叫程锦的漩涡。
知道了朋友们出现的真相后程昱的心情复杂难言。
那份短暂的、纯粹的快乐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但他没有因此拒绝朋友们的继续探望毕竟那些欢声笑语和真诚关怀是真实存在的也确实将他从死亡的边缘一点点拉了回来。
他依旧配合治疗慢慢恢复饮食身体也逐渐有了力气。
只是关于程锦的一切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忌无人再提。
时间一天天过去程昱终于达到了出院的标准。
来接他的人只有李旭那个一如既往沉稳可靠的管家。
车子没有驶向那座承载了太多压抑记忆的城堡而是开回了程昱大学时住过的那套公寓。
公寓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和他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却又好像哪里不同了——少了某种令人窒息的控制感多了一份难得的、属于他自己的宁静。
日子仿佛就此平静了下来。
程昱每天看看书在小区里散散步偶尔和来看望他的朋友聊聊天。
李旭会准时送来三餐照顾他的起居但从不越界也绝口不提程锦。
程锦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从程昱的生活中消失了。
没有电话没有消息更没有突然的出现。
那片一直笼罩在程昱头顶的、名为程锦的阴云似乎真的散去了。
起初程昱还有些不习惯潜意识里总觉得那个偏执的男人会在某个时刻再次出现打破这份平静。
但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程锦始终没有出现。
这份过于彻底的“放手”反而让程昱感到一种空落落的茫然。
但他很快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他告诉自己这才是他一直以来求而不得的正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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